十年初心

常年冷圈选手

【城翊】我是小鬼他男朋友

全文8k+,大城小翊


城翊望海烈夏六一主题联文【12:00】

绝了,wb死活发不出去,ddl又把lof忘了。

上一棒@西可124 

下一棒@巧巧巧克力日落 







       沈翊的手很好看。


  该怎么形容呢,杜城曾无数次专注地注视他的指尖,薄茧抵着笔身,恰到好处的修长有力,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习惯中偶尔擦过纸面。虽然是在画像,沉静间举手投足却是那样的吸引目光,天才的锐气在手握画笔时总会从他打磨得温润的外壳中透出几缕。


  杜城从不否认他在艺术上的天赋与成就,尽管他更多的时候是坐在这一方小小画室中,手中之笔却从单纯的描绘灵与欲的世界,转向了记录罪恶与光亮,指引真实的长枪。


  越是深入,越是疼惜,越是愧疚。


  “我心里就像长了一条愤怒的毒蛇,”杜城有时会想起自己对沈翊说过的那句话。


  “如果再来一次,你还会那样吗?”他笑了一下,海浪不断拍击着水泥外墙,风声和浪声几乎要淹没他的声音。


  杜城摇了摇头,神色轻松,“我不确定。”


  “如果他没有入局,或许现在已经成为了最知名的画家了。”


  “如果我没有把真相在他面前铺开,或许他就不会成为现在的他。”


  他看着熟悉的海岸,遥处几乎淹没在海中熟悉的灯塔还未被腐蚀彻底,时间在恰到好处的中段,一分一秒的流逝着。


  那人并未不解,尚未被温柔外壳隐没的无力与破碎感一点一点散落在风里,“我记得你说过,他是真心热爱这份职业的。”


  “没有接触何谈热爱?虽然他用事实证明了在这个领域他有着更高的天赋与价值,但或许,换个开头,他根本不会有机会走上这条路也说不定,”杜城抬手去触海风,碎在墙沿的高浪让水花几乎迎面而来,他的手不如沈翊的好看,枪茧和刀伤粗糙厚重,在黄昏下越发透明起来。


  “这么说起来,你还是来晚了,”他勾起个笑,“或许再早一点,你不止能改变他,还能救下那个警察。”


  长发遮眼,模糊了他的神情,年轻人低头看了眼手表,“时间快到了。”


  “再见,”毫不掩饰的笑意爬上眉梢,杜城并没有丝毫感伤忧愁,反倒是带着些雀跃的欣喜。


  海浪声渐渐大了,他站在落日的余晖里,像是被溅开水雾晕染的暖阳,“好好想想吧,小朋友。”


  年轻人并未辩驳这个称呼,或许是对方确实年长,或许是心有愧疚,他只是点了点头,笑容里甚至带了些释然。


  年长者的身影在黄昏里彻底淡去。


  夜落下来,北江沿海的霓虹盏盏亮起,游轮开始航行,海浪退去,又漫上来。繁华盛景的角落里,只有那些繁复浓重的色彩在墙上刻画痕迹,于此刻,像极了拙劣模仿灿烂后的空虚罪证。


  杜城给他留了一个打火机。


  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幻彩世界,那些夹杂着钝痛的过往在此刻远去,火星在黑暗的划破一道亮色长痕。


  海边燃起一簇耀眼灼热的光亮。

  

  

  





  杜城在繁复的记忆碎影中醒来。


  最后的清晰记忆停留在年轻人烧画的孤寂背影,那些钝痛中绽开的苦难花朵被大火清晰吞噬。又一个时间线的虚影在他脑海中闪过展开,又是大差不差的故事,除却变化的细枝末节,那些逝去的人,发生的事,一个都没有少。


  晓玄还是落在他身边,M依旧死去,只是路灯早修了几天。


  “诶,城队,沈老师今天没来上班吗?”李晗推开门进来,只看见杜城坐在沈翊通常用不上的办公桌前堪堪抬头,似乎是被吵醒的样子。


  城队都能一早摸鱼打瞌睡了,这世界怎么了,李晗腹诽,难道是和沈老师吵架了?


  杜城定神看了眼日期,摇了摇头,“今天不是六一吗?五一四拐卖案的父母搞了个寻亲感恩会,其中有对受害者父母是菲姐的老朋友。”


  “怪不得呢,”李晗恍然大悟,把瓶装的鲜奶放在他面前,“喏,城队,那我放这儿了,沈老师不在,你自己喝了吧。”


  “今天配送的阿姨有事儿,在楼下撞见了,让我捎上来。”


  他们这个行当,善缘和仇怨都结交得多,牛奶也是某个案子之后开始订的。


  “行,谢谢,”他似乎进入了工作状态,“坠楼案的结案报告今天要出来,你盯紧点蒋峰,别拖着了,一会儿张局又要生气。”


  “好的城队,”李晗应声。


  迷失在交错的时间线中,每每回神总会让杜城神思恍惚。数年在片刻间一晃而过,明明只是打个盹的功夫,清醒时分他总会迫切地想要见到沈翊,仿佛只有见到他就在身边,才能确定自己回到了现世。


  前几次沈翊都在身边,今日倒是头一回。


  “有什么节目?”他发了消息。


  等了一会儿,微信聊天框上方的备注变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,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:“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

  杜城笑出了声,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样的场景,想起每每令沈翊挂上职业假笑的《让世界充满爱》和苦寻耳塞而不得的小画师,心情顿时明亮起来。


  “儿童节快乐,沈老师。”


  他回想起这些天沈翊被省厅借走忙的脚不沾地,大半个月没能好好聊上几句,顿时起了坏心,又补上一句,“草莓还是玫瑰,或者直接上0.01?”


  “……你这话题一点都不儿童节。”


  “你都走了大半个月了。”


  虽说老夫老夫了谈论起来都是面不改色,沈翊还是隔了十分钟才回他。


  “草莓,0.01会破。”


  杜城心情大好,“等你回家。”


  他放下手机,环顾着主人不在的画室,恣意摆放的画材堆满了房间,画像满墙满室,无数双眼视线汇聚在画室正中的那张透明绘画桌上,看着他记录一张又一张脸。


  桌上的玻璃瓶外壁还带着水珠,鲜奶是哄着人订下的,一日日地送来,除了招摇了些,倒也方便。


  沈翊似乎是从少时起养成的习惯,杜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,只是往家里的冰箱囤足了牛奶和啤酒,免得断货。


  局里发的台历还停留在五月,杜城翻过一页,工作日新的一天从六月一日开始。


  六一,他的小画师正被一群孩子包围,“乐不思蜀”呢。


  六一……


  盛夏的北江,海边吹来的风里都透着炙烤后的咸腥,杜城打量着工作时间快要过去,又是平和的一天。


  他锁上门,回到桌前坐下,迟疑了一下,食指触在台历六月一日的标记上。

  

  




  

  

  “诶,小孩,你这儿画肖像多少钱一张啊?”


  十六七岁的少年发育得刚刚好,长发几缕搭在额前,遮挡了视线。


  “一百一张,爱要不要,”少年打了个哈欠。


  寻他的人明显是瞧他年纪小要价低,脚上的名牌鞋擦得蹭亮,揽着女孩的手明显僵了一下,脸都黑了几分,“别人顶天三十,你要一百?”


  少年打量了一会儿女孩青涩未褪精致的脸庞,朴素整洁的长裙下摆被风微微扬起。他收回眼神落在男人身上,一抹淡色落在睫下的阴影里,“这条街上只有我能开这个价,你画不画吧。”


  “行,我倒要看看,你这画值不值这张票子,”男人把纸钞丢在他的背包里,按着女孩在长凳上坐下,自己却转头到花坛边坐下。


  “你不画吗?”女孩立马站起来,局促不安。


  “我画什么,”男人嗤笑一声。


  少年没有抬眼,只是专注地勾勒轮廓,从女孩与年龄不符的妆容之下,剥离出那张近乎完美的脸。


  “你很好看,”他忽然说。


  女孩有些惊喜,小心翼翼地回他,“谢谢。”


  长街紧临海湾,盛夏,暖阳,带着咸味的风,女孩的视线始终落在男人身上,温柔又迷茫。


  “他是你男朋友吗?”少年的笑声意味深长。


  “不是,”女孩眼神暗下去。


  少年撇撇嘴,举起炭笔对着女孩比划了一下,又将竖直的笔身偏转,正对着那个低头热聊的男人。


  “我再送你一张画吧,”他低笑一声。



  新的画纸上很快勾勒出女孩的身形,他今天没有带颜料,只靠炭笔,仍精细地描绘了整片海湾。浅淡的云,路过的海鸥,风撩动了长发与裙摆,未施粉黛的青涩女孩在暖阳下微闭着眼,笑意盈盈。


  风在吹,他在画她最好的年纪,最好的自己。


  “你这画的什么啊,就这也好意思收我一百?”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伸手截住了他的笔,差点在画上划出长痕。


  所幸少年手稳,才没有让他毁了画,他把先前那张丢给男人,“喏,这才是你的。”


  “你打量着蒙我呢?我们只画一张,”男人匆匆看了一眼,高声质问。


  “你这画的也不怎么样啊。”


  女孩已经走了过来,想要拉住他,周围人的眼神却已经投了过来。


  少年似乎在这条街上确有些名气,听到他的质疑,投来的都是不善目光。


  “这张是送她的,不是你买的,”少年蹙起眉,脸色很冷,变声期的声音略显沙哑,低沉中没有丝毫让步。


  男人不是善茬,周围鄙夷与质疑的异样眼神投过来,脸都因怒气而涨红了几分,他仗着身高逼近几步,“两张一百?这张是你擅自加的吧,行啊,退钱。”


  难缠的客人不是没有,招惹麻烦却是他没想到的。少年不说话,只是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,过程中不动声色地从笔袋里抽了样东西出来。


  “随便你,”他笑了声,从男人手里抽走那张画,“确定不要了?”


  美工刀的刀片探出一截,生生止住了男人嚣张气焰。


  海风拂动长发,刀刃从纸张正中探出,避过了女孩的画像,一点一点割接开来,“行,你这单我不做了。”


  钱递到女孩手里,少年没有理会他们,径直在画板前坐下,继续完成自己的画作。


  形形色色的人,荒诞又可悲的故事,他在海湾边缘见过太多,有趣又无趣。


  男人被羞辱更为恼怒,还想找麻烦,身后却忽然传来低沉的男声。


  “我们家,不讲价。”


  他回过头,一个身材高大的健硕男人俯视着他,眼神平和却深邃犀利。


  城队审视他人,向来目似剑光,常年征伐养得一身血气。


  杜城毫不掩饰维护之意,掠过他走到少年身后,看着他落下最后一笔。


  “好看,”他赞叹道。


  少年并未对他的赞扬作何表示,而是神色专注地从画板上取下画,递给女孩,“送你了。”


  女孩看了眼身边的男人,又看了眼沈翊,迟疑许久,点了点头。


  “谢谢,”她轻声说着,眼神坚定。

  

  




  

  

  看得出来,少年生意并不算好,但收到画的人几乎都赞不绝口。他也不像是靠这个赚钱的样子。


  杜城来之前去这个时间的自己那儿借了点钱才过来,来晚了半步,正赶上小孩被人找麻烦。


  牛奶的瓶壁还带着冷气,少年挑着眉接下,看着他的脸,“两百一张。”


  杜城没忍住笑出声,“你定价是纯看心情吗,小鬼?”


  “两百就两百,这么热的天,怎么连瓶水都没带?”


  他眼神直白,熟稔地凑近少年的亲密距离,语气轻松。


  小孩仰头喝着牛奶,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。


  舌尖扫过唇沿,敛去白沫,日头偏转他原先占着的阴影早没了,少年此刻鼻尖也微微沁汗,“收工了,今天不画了。”


  “别啊,四百,你今天什么时候抽个空给我画一张呗,”杜城熟练地收拾起画具,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收起。


  只一样,笔袋卷起后却没有放入背包,而是递到少年手里。


  少年愣了愣,迟疑道,“你认识我?”


  “沈翊,”杜城失笑,自顾自地背上包,“怎么,六一有约吗?”


  “介意带上我吗?”




  

  

  他知道沈翊不是为了钱去的长街,却没想到小孩收工后领着他去了福利院。


  “今天不缺人来,锦上添花而已,”沈翊熟练地绕过人来人往的接待区,领着他进去。


  “沈翊哥哥——”


  “哥哥——”


  “哥哥来了——”


  杜城被小孩们抛到一边,心道看起来他家小画师的亲和力是自小就有啊,一进门就被孩子们围着团团转。


  能围上来的,基本都是半大孩子,在这里,越是年纪大的越是无人问津。


  欢声笑语中,微弱的哭声几乎被淹没了,可杜城还是本能地循着声音寻找起来。


  两个为首的孩子牵着一个女孩,在簇拥下一步一步靠近沈翊。


  “不哭不哭,沈翊哥哥会帮忙的。”


  女孩身上的背带裙洗得干净,虽然陈旧却不失整洁,手里抱着的小熊领结明显是几针补上的,之前应是受外力冲击脱落了。


  六七岁的样子,是个脸生的女孩。


  “是今天刚来的,”有孩子在他耳边说。


  沈翊蹲下身平视着女孩,没有触碰她。他的穿着属实算不上有亲和力,印着诡怪图案的卫衣,长发凌乱地拢在脑后,可长睫之下却平和无波。


  杜城和女孩一样,不受控制地安静下来。


  “怎么了?”他微微一笑。


  “我,我爸爸妈妈的照片不见了,”女孩抽噎着,红肿的眼帘开合间滚下泪来,“我明明从家里带出来了。”


  “哥哥,你画画这么厉害,能不能给小橙子画一张啊,”不知何处传来的小心翼翼的声音。


  明明方才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,一个一个提出要求时又变回了最开始的谨小慎微。


  “我?”沈翊看着女孩,环视了一圈低落下来的孩子们,叹了口气,“那我试试?”


  小孩们一下兴奋起来,喜悦迅速点燃了情绪。


  “对他们来说,你好像是无所不能的,”杜城轻笑着,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。


  画具还在他背上,杜城一件一件取出摆好。他选了个背阳的角落,甚至留出了足够的空地给小女孩。


  小鬼还在深思,似乎对自己信心不足的样子。


  杜城两手拍在他的肩侧,“怎么了?”


  “我又没学过画像,”他歪着头,神情淡淡的。


  杜城心下发笑,面上却忍住了,扶着他的肩带着他坐下,熟稔地抽出一支笔递给他,“你放心,一定可以的。”


  沈翊怔愣了一下,回过头正对上杜城的眼神,没有丝毫的恭维或鼓励,只是稀疏平常的信任。


  好似他一定能做到一般。


  沈翊深吸口气,指尖试探性地在纸面上勾勒几笔浅淡的线条,才偏过头去看女孩,“小橙子,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,你还记得吗?”


  院里逐渐安静下来,围观的小孩都被杜城一个一个劝走了。


  画像逐渐成型,小橙子却靠着墙坐在板凳上睡着了。


  她太小了,家中突遭变故,哭了好几个日夜也停不下来,睡梦中眉头都蹙成小山,迷迷糊糊地喊妈妈。


  杜城在他身边坐着,静静地看着他画,生涩的笔触没有像往常一样深化面部特征,反而是画起了一家三口团圆和美的样子,画中的小橙子笑得开心。


  “像她这样的,会在这里待多久?”杜城问。


  “父母双亡,家庭教育良好,长得也讨喜,”沈翊轻声说着,笔尖未停,“如果她自己愿意,很快的。”


  “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。”


  他画得很认真,下笔的情绪是惋惜与坚定,如他眼底的一汪泉透澈闪亮。


  杜城沉默着,看着女孩,看着沈翊,在一切还未发生的遥远时间,命运似乎早已安排好了拐点。


  “我曾以为,反复回到过去,总有一个世界能救下想救的人,”他摇了摇头,笑容苦涩,“可结果总是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

  “人只能朝前看,”小鬼像是被逗乐了,看着空旷而陈旧的小院,“这是他们教我的。”

  

  

    





  画塞到了小橙子的背包里,沈翊拿着杜城预支的薪水,领着他养院里走。


  “师姐,”他挑了挑眉,笑起来张扬,“看来是我赢了。”


  长他几岁的女孩接过钱数了数,颇有些可惜地啧了声,“最后一天让你反超了,真是不愉快。”


  “院里的画展就交给我吧,”林敏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杜城,“这位是?”


  “顾客,”小孩狡黠一笑,“四百呢。”


  “你上哪找的这么一个……?”林敏瞪大了眼,堪堪收了声。


  杜城一时无语,正要争辩几句,沈翊已经主动拉着他往外走了,“我还有事,师姐,先走了啊。”


  他还有长高的空间,比起成年后被他拥在怀里正好低头能吻上耳垂,小鬼堪堪矮他一个头,杜城几乎都是低头看他。


  还未到家庭变故的年纪,单纯作为一个天才少年,恃才傲物又不失善意。


  午后灼热,阳光映着他的侧脸,青涩与成熟交杂的边际,鲜活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沈翊。


  “杜大队长是从哪年来的?”


  蓝色的饮料瓶随着话音抛来,他回了神稳稳接下,水珠顺着瓶身滴下。


  “不是说了么,很多年后,”杜城走在临近马路的外侧,仰头喝了口压压暑气,“我大你三岁。”


  “你现在怎么看也不像大我三岁吧,叔,”小鬼话里话外指责他占便宜,沙哑的尾音上扬。


  “我呢,见过很多很多个你了,”杜城端起长辈架子,“带你过六一你还不乐意了。”


  沈翊瞥了他一眼,“六一?你兜里揣着姜老画展的门票呢。”


  杜城倒没有多少被揭穿的失意,“你知道了正好,离闭展还有三个小时呢。”


  “可是我不想去啊。”


  “那你想去哪?”


  “你不是警察吗?”光碎在他的眼瞳里,明晃晃的,“你会用枪吗?”

 




  

  杜城没带过小孩,更没接触过青春期的沈翊。


  真正来说,他前几次遇到的,都是雷队出事之后的各种时间线上的沈翊。


  没有哪个沈翊这么难处的。


  “左脚在前,右脚在后,”杜城严厉得紧,专业的架势把教练员都请退了,沈翊举着枪瞄准,动作生涩。


  “肩膀放松,身体前倾,”他托着沈翊的手抬高了些,“不是实弹,不用担心后座力,放松。”


  嘴上说着好玩,被真训练起来沈翊动作僵硬得不行,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。杜城看不过去,站在他伸手探出手,长臂一伸把他拢在怀里,握住他持枪的手。


  “放轻,你以后万一要拿真枪呢?”他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。


  身后蓦地贴上宽厚的温热,呼吸从颈后晕染到喉间,沈翊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,身体越发僵硬了。


  “我还能拿真枪呢?”他掩饰意味十足地偏过头,小鬼的头发太长,抵在杜城的喉间刺痛发痒。


  杜城打量着他清瘦的下颚,低笑几声,松开了他,“哄你的,小鬼。”


  沈翊顿时泄气,“杜城,你存心的?”


  “谁让你好骗啊,”老男人揉了揉他的头,笑得不行。


  小孩原瞪大了眼想说些什么,张了口确没说话,扭头摆正姿态眯着眼盯枪靶,狠狠开了几枪。


  他眼神恶狠狠的,破有几分发泄的意思,这回倒是都上靶了。


  杜城瞥见他薄了一层茧的手生疏却固执地握着枪,一瞬恍惚起来。


  沈翊已经打空了一匣,按着杜城刚刚的指导摸索着更换弹匣。


  “我以为你会想去看画展的,”他忽然说。


  弹匣严丝合缝地扣上发出轻响,沈翊摇着头,漫不经心,“画展不需要今天去。”


  “但是这里得今天来,”他瞄准靶心又开了一枪,“总不能去游乐园吧。”


  “杜城,你到底为什么来的,”他问。


  “你还没告诉我。”


  杜城总以为小孩比较好骗。


  可骗过沈翊,他就没成功过。


  “我猜,人总有执念?”沈翊放下枪,“只认识我,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,你甚至能拿到这个时代的现金。”


  他一一卸下装备,微湿的发尾丝丝缕缕粘连在脆弱的后颈处。明明离成人还有段距离,思考时眼底闪烁的光却别无二致。


  他看向杜城,“最大的可能就是,你一直试图改变过去,但失败了。”


  杜城微低着头和他对视着,复杂情绪在深潭中涌动,仿佛随时吞没行人的沼泽,微小的目光投入溅不起丝毫涟漪。


  小孩被他的目光唬住了,这个男人毫无征兆地在今天踏进他的生活,温和有礼的外壳于他却似裹满蜜糖的陷阱诱饵,此刻深潭之下暗流涌动,他才终于对杜城有了年长一轮的实感。


  刑警队长笑了笑,拇指从他的眼尾缓缓向后擦过,留下一抹温热触感,“我曾经对人说过,你,有从人脸看透人心的本事,”


  “不要想太多,小鬼,我今天就是来陪你过六一的,”杜城一手握起枪,“而且我猜,你也会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个别人家的沈翊了。”


  他左脚向前跨出一步,标准的射击动作让他身体恍若一张紧绷的弓,黑衣衬托之下却更像一柄收刃入鞘的刀。


  “砰——砰砰——”


  杜城微微一笑,把枪递给他,“比比吗?成绩能超过我的一半,就算你赢。”


  “我会送你一件礼物。”

  

  

  





  

  一天的故事,大多以黄昏结尾。


  盛夏天黑的晚,海滨城市更是如此,他们从射击体验馆出来的时候,太阳的下缘堪堪接触海面,金色磷光随海浪扑闪,北江的街道已被宁静的黄渲染。


  “愿赌服输,至于礼物,你不妨好好想想,”杜城不怀好意地笑道,“反正他会还的。”


  “你就这么肯定我会遇见他?”


  “会的,”他声音平和坚定,“我的确是在做一些失败的尝试,但也在其间认清了很多事实。”


  “再等几年,再等几年你就知道了,”杜城的笑算得上是温柔。


  小鬼撇撇嘴,“我还欠你一幅画呢。”


  “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
  小鬼的秘密基地上还空着大半的墙,天色临暗,海浪声在夜色与空旷的烂尾楼中逐渐放大。


  浓墨重彩之下的画作鲜活而瞩目,层叠而来的浪声铺天盖地。


  一切归于夜色。


  “我觉得,你肯定不止认识我,”他把画递给杜城。


  “你不会想知道的,”杜城微眯起眼。风拂乱了小画家的碎发,遮挡了他的眼睛,杜城伸出手,为他撩至耳后。


  成年人的气场太过危险,他太高大,远处霓虹几乎被身体遮挡。夜海,风里只有呼吸声。


  “平心而论,我更喜欢你留短发,”他笑了笑。


  沈翊前踏一步,走进更深的阴影里,仰头与他对视,眼瞳里反射着海面波澜的磷光。


  年少的他从不收敛锋芒,张扬矜贵,恍若散落在海里的明珠,夜光下熠熠生辉。


  “我们打个赌吧。”


  “你会再见到我的。”

  

  

  




  

  杜城在画室醒来。


  正午阳光正好,临近下班,办公室外都嘈杂起来。


  画室里还是老样子,满墙满室的黑白画像目光皆投射于正中的绘画桌,杜城只觉浑身酸涩,一手按着脖子起了身,走动了几步。


  敲门声响起,李晗已经推门进来,“城队,走吧,吃午饭去。”


  “我马上来,”他答。


  他正要走出,目光却被画室边缘的一幅黑白画像吸引,停下了脚步。


  “怎么了城队?”李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话语瞬间变得揶揄,“诶,沈老师又给你画像了?”


  杜城没有理会她的调侃,之前上前把画取了下来,“这画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?”


  “昨天看还没有呢,”李晗道,“昨天沈老师从省厅回来的时候贴的吧。”


  “城队你都不知道,我们哪知道啊?”


  纸张微微泛黄,青涩的笔触在经年保存中略显黯淡,杜城拿着画,径直向外走去。


  “诶,城队,怎么了?”李晗见他这幅样子,以为他有急事。


  “帮我给张局请个假,”杜城高喊一句,急匆匆出了门。


  “我去接小鬼回家。”

  

  

  




  “你会后悔,没有让我救下雷队吗?”


  “我试过,可时间无法改变。”


  “但你可以改变我,我也可以改变你。”

  

  

  



  

  沈翊总算从孩子们中间脱身,坐上杜城的车时后颈都沁着薄汗。


  “礼物呢?”他坐上副驾驶,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。


  “礼物?”杜城懵了一瞬,立马反应过来,他来的太急,只得干笑两声,“你想要什么。”


  “你得还我一个,”他唇角上扬,从口袋里摸了个东西出来,金属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


  杜城单手接下,是一个打火机。


  “今天可以抽一支,”他把烟放进杜城胸口的衬衫口袋里,仰着头看他,“我猜你会想。”


  杜城的眼神一直落在他开合的唇上,轻笑一声取出了烟,却没有点燃,而是直接放进口中咀嚼起了烟丝,辛辣的刺激感瞬间溢满口腔。


  “小鬼,”他咬着烟丝,一手覆着沈翊的后颈,将人拉近。


  “沈翊,”他俯身咬上他的唇。


  “你要什么都可以。”






评论评论评论评论评论谢谢宝贝们🌸

宝贝们儿童节快乐!!!

彩蛋不多只有六百,一点点补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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